2008-11-25 05:00 PM 靜謐。中
電話

  淚,無聲劃過鼻尖,重重打落在木桌上,僅是一霎間,淚珠散了,數個小水點倏地跳動一
下,成了一朵花,似雲如霧,那麼脆弱、柔嫩。清風掠過,花不再依舊,遺留下來的,不過是
一個小圓點,由淚而成的圓點。
  淺藍的天,映著湖藍色的被子,她仍是蜷縮在被窩裡,伸出手在桌上胡亂地摸索。電話,
她鼓起腮,電話,2490124...鈴若如彈奏鋼琴般,熟稔地按上一串電話號碼,她微
微歪歪頭,猶疑了一會,最終,那「1」字尚未撥出。電話是最方便的通訊工具,更是最直接
的傳訊工具,而鈴,她不需要直接的言語。
  「喂,」鈴嘻嘻笑道,「有甚麼可以幫助您啊?」
  靜止。
  靜止。
  「別瘋了!」鄰座的男生一把搶過鈴手上的塗改帶。沒錯,也許我瘋了,可是沒有人可以
阻止我,鈴想。日復一日,她手中永遠都是一個塗改帶,永遠都是那一個單字--「喂」,不
知道是甚麼時候,「電話」那邊開始有另外一個聲音,先也只會吐出一個單字--「喂」,後
來那聲音開始自顧自說話,「你是誰?」「你是讀譚伯羽麼?」鈴很樂意地回答他,她知道那
人該是個男生,現讀譚伯羽4a班,不錯,正是與自己同校。叫甚麼名字?鈴不知道,而她也
沒有必要知道,鈴開始遠離其他同學,每一天,她都只會對著那「電話」說話,耳朵已經捨不
得離開了。
  某天,她心底裡衝激一種慾望,她想知道「電話」裡的男生到底是誰,她問,他避而不答
,但他留下了一個電話,24901241。
  鈴對著她真正的手提電話發呆,要撥一下嗎?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,她輕輕閉上雙眼,
手指已掛掉撥出的電話。就是上四樓看看也行呀,鈴似乎忘掉阿晴的勸告,她細問每一個同學
有否要到四樓的需要,可惜她的希望落空了,既然沒有同學需要上四樓,她就沒有藉口抵禦阿
晴的苦口婆心。
  她傲然攀上四樓,四樓的人來來往往,一副忙得不可開交的樣子,偶爾一兩個學生放慢腳
步,淡淡睨了她一眼,心思似是要看透一個中一生在四樓走廊遊走的原因。鈴心虛地垂下頭,
避過各人眼光,迸步走往4a班房。
  她一抺淺淺的苦笑,到4a班房就是為了看一個素未謀面的人?鈴探窗一望,她發現班房
裡空無一人,只有一個男生,他將一個塗改帶放近耳邊,口裡似是呢喃著一番說話。鈴心頭一
震,眼前一陣發黑,就不醒人事。
  「喂...」一男孩睜大眼睛吃驚地盯著她來看,鈴使勁翻開沉重的眼皮,一下子,她的
力量彷彿全消失了。
  鈴緩緩睜開雙目,第一眼看見的,是一副大眼鏡,而眼鏡後則是兩隻瞇得像一條線的眼睛
。鈴和那對眼互相注視了約三秒,兩人才回過反應,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叫,「呀--」那人退
後了幾步,鈴清楚望見,他,就是何校長!何校長推了推眼鏡,回復一副嚴肅的樣子,「同學
,既然你已甦醒,我現在請註冊醫生過來。」他迫不及待拉開醫療室的門走出去。此時,鈴留
意到牆角佇立著一個男生,那是一個傻乎乎卻有種似曾相識的男生。
  他走了過來府身下去,眼睛死死瞪著鈴,鈴沒有反抗,她的思想好像已被那男生控制,她
也張大眼看著他。幾秒後,鈴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問,「你有沒有電話?」他掏出一個舊式「大
哥大」,很舊的款式,是從博物館偷的麼?鈴調皮一笑,他則笑而不答,展開一個羞澀的笑,
醫療室頓時寂靜無聲。
  「為什麼你剛才昏倒?」他突兀一問,鈴眨眨眼睛,「昏倒?」話音未落,她就低聲驚叫
一聲,對,我昏倒了,原因?她腦海閃過許多畫面,昏倒前的黑,班房裡的桌子...她猛然
定眼一看,啊!你是我最後見過的男生,對嗎?我肯定錯不了。鈴皺皺眉直盯著他,手中仍是
掐著那「大哥大」,他沒有回答,只是茫然遙望窗外。
  鈴見他沒有回答,倒是不氣,或許她力不從心,忘掉了生氣。她轉過身,發現手中一直握
著一個電話,電話?她大概記不起借電話一事,看著面前的舊式電話,她有一種衝動撥個號碼
,24901241。
  他從後一手抓住鈴的手,一手奪過那電話,回頭拉門而出。鈴躺在床上,呆呆地目送他的
背影。
       *     *     *
  阿晴作勢敲打鈴的頭,「就叫你不要經常上四樓嘛。」鈴思憶昨天的男生,不禁囁囁低語
,「有人...幫我求救...」阿晴耳朵尖,「不是每次都有好人的。」鈴凝視著她良久,
阿晴嘆息一聲,隨口問道,「他是誰?甚麼樣子?」他的樣子很傻氣!鈴衝口而出,其實,阿
晴只是隨意地問問,沒想到鈴的語氣那麼認真、誠懇,她淡淡瞄了鈴一眼,柔聲笑道,「許多
人樣子也很傻呀!」鈴沒笑,反倒認認真真地看著她,那男孩是不一樣的,他有傻瓜般的傻,
亦有天才的慧黠,唉,她在心裡回憶起那男生,可真是個特別的人啊!悅耳的音樂鈴聲響起,
阿晴轉身上去4a班,鈴倚在門框邊的時間過長,雙腿都發麻了,惟有一拐一拐返回座位。
  翻開筆袋,驟見那個遭主人遺棄的塗改帶,心生憐愛,便把它放在耳邊,輕喚一聲「喂」
,不料裡頭又出現那把聲音,「鈴?好久沒見。」精神不振的聲音。
  「你怎麼了?」
  「唉,上課好無聊。」
  「是呀,我不想上課,不如死掉好了。」鈴亦有同感。
  「死?好啊,那麼我們一同死吧!」他突然變得十分振奮。
  鈴料不到他的反應,可是仍開玩笑說了一聲,「那敢是好。」那一刻,一陣強勁的冷風吹
入班房,頭頂上的風扇轉了幾圈,全班嘩然,而在一片混亂的情況下,鈴看到他泛起一抺傻笑
走過來,但全班在安靜後都似乎沒有發覺這侵入者,鈴心裡莫名其妙地害怕了,儘管他只是個
傻乎乎的男生,而與此同時,她督見他手中掐著一個塗改帶,昨天昏暈的感覺彷似重現腦海,
可這次她並沒有昏厥,而是眼看他一步步逼近自己。
  他走過來一手抓住鈴的手腕,正如昨天的姿勢、昨天的力度,她欲要呼救,卻見到那男生
掉了一張學生證,「年度:1942-1943 姓名:張洛爾 班別:4A」她的眼睛瞪得
像銅鈴般大,而他則若無其事撿起學生證,「你不是討厭讀書麼?你不是想死麼?」
「你...」鈴嚥下一口水,手腕愈來愈疼了,他的眼睛不再擁有那份傻氣,而是變得猙獰可
怖,「我討厭老師父母給我的期望,我討厭讀書,我們一同死好嗎?」「不,你已經是一隻遊
魂野鬼,死多少次與我無關!」「但你要死呀!」他的力度將要把鈴的手腕掐斷,這一刻,鈴
失去了氣息,她手上依然是那一個塗改帶。
  但淚,無聲劃過鼻尖,重重打落在木桌上,僅是一霎間,淚珠散了,數個小水點倏地跳動一
下,成了一朵花,似雲如霧,那麼脆弱、柔嫩。清風掠過,花不再依舊,遺留下來的,不過是
一個小圓點,由淚而成的圓點。

2008-11-25 07:26 PM 巴黎之冬
似鬼故多d
開頭唔係唔明,但睇左幾次就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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